愛的主題，在基督徒的生命中有著無法忽視的分量。它可區分為兩個面向，垂直面向指的是神與人的關係，水平面向則在人與人之間。今天這段經文談的是後者，教導我們如何活出不虛假、真誠無偽的愛。
經文：羅馬書12章9-21節
証道：王鼎元實習傳道
記錄：楊可玉姊妹
若我們隨機街訪，請人以三個字詞來描述基督徒，統計正面結果，相信「愛」、「彼此相愛」、「有愛心」、「愛人如己」等字詞，應該會有前三或前五名。《馬可福音》記載，文士向主耶穌問道，誡命中第一要緊的為何？耶穌回答，首先是要盡心、盡性、盡意、盡力愛主─你的神；其次是愛人如己。再沒有比這兩條誡命更大的了。
使徒保羅有許多關於愛的教導。《哥林多前書》13章的開頭叫我們知道，愛是最大的恩賜。《加拉太書》5章說，全律法都包在「愛人如己」這句話之內。愛的主題，在基督徒的生命中有著無法忽視的分量。它可區分為兩個面向，垂直面向指的是神與人的關係，水平面向則在人與人之間。今天這段經文談的是後者，教導我們如何活出不虛假、真誠無偽的愛。
論彼此相愛，首先遇到的問題是人與人的差異。有人急躁、有人和緩；有人瞻前顧後、有人鼓勇直行；有人大處著眼、有人小處著手……種種差異放在一起，產生許多衝突，如何能夠彼此真誠相愛？保羅自稱外邦人的使徒，深知猶太人與外邦人都要因著神的憐憫而得救，我們在基督裡是同一個身體，不虛假的愛非但不迴避差異，更正視彼此的不同。救恩底下我們都是罪人，沒有誰比誰更好。
「愛」這個字的含金量很高，發展愛情產業鏈可以振興地方經濟，疫情下的報復性旅遊，任何景點只要跟愛沾上邊，就會有人排隊、攤販等著收錢。以愛為名的主題養活了一票兩性、親子，乃至於企業管理、心靈雞湯的作家。教會界裡談愛的書單更是長長一串，大家都很關心如何活出愛。
10-16節中保羅談及愛應有的表現，讓我們先看其中差異性較小的例子。第10節說：「愛弟兄，要彼此親熱；恭敬人，要彼此推讓。」保羅談論同為基督徒的弟兄之愛，從關係開始。親熱即彼此親愛忠誠之意，帶著家庭關係的意味，無怪乎我們在教會裡互稱弟兄姊妹。聖經教導我們恭敬推讓，看對方超過自己，承認並稱讚對方的成就，互相尊重。
但若話只說到這裡，恐怕與市面上談愛的書相差無幾。這樣就是不虛假的愛了嗎？保羅在11-13節又說：「殷勤，不可懶惰；要心裡火熱，常常服事主。在指望中要喜樂；在患難中要忍耐；禱告要恆切。聖徒缺乏，要幫補；客，要一味地款待。」保羅是個思路清晰的人，以上這些，並不是隨意將不相干的主題放在一起來勸勉，而是他給我們重要的提醒：這些都是不虛假的愛的表現，並且是整體一起呈現的。
你不可能愛弟兄姊妹，卻在靈裡沒有委身、不去服事對方。若生命中感受不到從神來的盼望與喜樂，不相信在患難裡能靠主站立，不習慣、不喜歡、不多禱告，在肢體的缺乏或需要上顯得被動……如此卻說自己愛弟兄姊妹，這是不可能的。團契不是人際關係的一個小圈圈，缺乏從基督來的盼望、喜樂、忍耐，和持續不懈的禱告，這樣的關係恐怕只是同病相憐或彼此取暖。
保羅並非挑戰大家沒有愛；事實上，他不是勸我們去愛，而是提醒我們要讓已有的愛做到真誠不虛假。第9節道出了這段勸勉的重點：「愛人不可虛假。惡，要厭惡；善，要親近。」我們可以理解為：不虛假的愛，本身就是厭惡惡、親近善的。它有著強烈的指向性，能帶動內在心懷意念的轉化，把一個基督徒引到善的一邊；它不是單一、表面的，與人親近、熱情的表現，而是喜愛、羨慕一切的良善。這裡面包括了靈裡強烈有情感的委身、受聖靈引導敞開自己去服事主、渴慕從神來的盼望所帶來的喜樂、相信在患難逼迫中可以靠主站立，包括持續專心的禱告、渴慕與神同在，也渴慕與神放在我們旁邊的肢體在一起。保羅把焦點從外在移開，清楚指出我們必須面對的掙扎是內心善與惡的角力。21節說：「你不可為惡所勝，反要以善勝惡。」活出不虛假的愛，不是在五光十色的大舞台上展現熱情，反而像是一場角力、比賽或戰爭，我們必須確保緊緊站在善的一邊。
兩年前，教會青少年第一次去到南方澳短宣，以三、四人為一組進行街頭佈道，用福音單張隨機向人介紹福音，邀請他們參加聚會。去過南方澳的人應該知道，當地最熱鬧的十字路口有家便利商店，我們的青少年在那裡遇到一位遊民，單純地過去跟他聊天，關心他，唱詩歌給他聽，我看見後也加入其中。我們一起為他禱告，他非常感動，甚至流下眼淚。因他每天坐在同一個位置，所以，接下來的兩三天，我們都一起去關心他。
後來某天中午我獨自經過，見他一如往常坐在地上。我們的眼神一度交會，但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念頭，不停腳地繼續過馬路。斑馬線走到一半時，我突然感到非常難過，那難過是我忽然發現自己是個虛假偽善之人。那位遊民朋友不是兩天前的同一個人嗎？他不還是坐在那裡，期待有人關心、跟他說說話嗎？我明知他會感到被安慰，卻完全不想停下腳步、打聲招呼問他今天好不好。是因為天氣太熱我急著想去教會吹冷氣？太餓想吃午餐了？還是因為身旁沒有別的教會青少年，所以我不用表現出一副有愛心的樣子？我愛這位遊民朋友嗎？就在馬路過到一半的那個時刻，我心中的惡重重地將我擊倒。
虛假的愛只把人帶到去滿足別人對自己的期待。對於善惡角力，保羅有很深的體會：「我覺得有個律，就是我願意為善的時候，便有惡與我同在。因為按著我裡面的意思，我是喜歡神的律；但我覺得肢體中另有個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戰，把我擄去，叫我附從那肢體中犯罪的律。我真是苦啊！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？」（羅7:21-24）他真實面對這樣的掙扎，並告訴我們得勝的訣竅：「感謝神，靠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就能脫離了。這樣看來，我以內心順服神的律，我肉體卻順服罪的律了。」（羅7:25）這不是說我們從此不用面對心中的善惡角力，而是靠著耶穌基督脫離了律法對我們的控告與審判。8章1-4節寫得更清楚，我們因肉體的軟弱無法勝過惡，但神差遣獨生兒子成為罪身的形狀，在十架上，把所有的罪都判給了祂。因此，在耶穌基督裡我們脫離了罪債，成為自由。
如何活出不虛假的愛？焦點在於內心善惡的角力，而非對方身上。因此我們知道自己需要耶穌基督，渴慕祂的能力、幫助與安慰，並藉禱告向神支取力量，感受到神了解我們的難處，讓當行卻行不出的掙扎與扭曲得著釋放，然後真正重新得力，回到雙方的關係裡，找到所該面對的真正問題。
和親近的弟兄姊妹如此，和教會圍牆外未信主的人也是如此。保羅是外邦人的使徒，他自然不會漏掉我們跟非基督徒之間的關係，甚至是那些逼迫我們、向我們行惡的人。今天的經文中，他用同樣的原則教導我們：「逼迫你們的，要給他們祝福；只要祝福，不可咒詛。」（v.14）不虛假的愛是遠離邪惡、持守良善，所以我們呼求神將恩典祝福賜給逼迫者，並要禁止咒詛，不可以惡報惡。19節提醒我們，從想要自己作主的惡，轉向聽候神的工作，甚至主動與人和睦，供應敵人所需。
不虛假的愛很美，在美的背後是真實的角力，善勝過惡的結果。我們還能從哪裡去認識、獲得這不虛假的愛呢？《約翰一書》4章7節說：「親愛的弟兄啊，我們應當彼此相愛，因為愛是從神來的。凡有愛心的，都是由神而生，並且認識神。」